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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陽盧乃范陽盧氏後代,於七十年代畢業於中文大學,學習期間有幸接觸周易,對中國玄學產生興趣,曾拜讀慧心齋主及紫微楊關於紫微斗數的書籍,因而印證斗數的準確性。及後得亭老的教授,對紫微斗數推斷命理,增加邏輯推理的方法。期間以業餘身份,參與一些斗數研究及在網上平台,發表不少斗數推斷命理的文章。

學懂術數,忘記術數

范陽盧

記得看過一套電影關於太極,張三丰問張無忌,學懂太極拳未?跟著說:「要學會太極拳最快的方法,就是忘記它一乾二淨!」同樣對於學習術數,我認同葉師兄的睇法,學懂術數,忘記術數。

術數源起於陰陽, 故不能不請老莊。老莊哲學未必能經世致用, 但足以修身。所以,我常對同學說,學術數,如懂其道而不止乎技,大概便明白,術數最終只能為自己策略,而不太效於為人籌謀。所以,歷來命學家,皆愛參雜教誨,而技準反而枝節。

能得此中啟悟者,也必為過來之人。學通術數的人,有時倒有些像陶淵明所說的桃花源人,既然安於自成一國的世界,要保持寧靜,便要抹掉出入來去的痕跡。

我人生路上,理論來說,可稱沒有算過命。但在技術性上說,則倒有三幾次這類活動。

第一次是1984年初夏,父親發疾,診為乙型肝炎,心中忐忑不安,當時與我在港台一起工作的鄧拱璧與亭老熟,我心血來潮,請她為我約見亭老,問問我父親的病情是否很壞。次日造訪,亭老說那是關乎血的病,情況危險,當時便只說這些和一兩項的細碎觀察,但我由頭到尾都沒有問我事業、婚姻、子女、財帛這些熱門話題。

亭老當年要經常替人閱盤,時間也排得密,大概已不記得我這個眾多之一的求診者。我在1984年年尾walkin 式的走進了他剛開始教授不久的紫微斗數班,當時不外六、七個人,後來才逐漸增加到四十個。我做了亭老其中一個劣徒,但自那時起至今,我從未拿出過命盤要求他看。

我另外有好幾次算命都只算是形式性的。我在1989年時擔任過電視台的夜間節目,監製部每個星期都請術數嘉賓上節目接受訪問和發表意見。其中一位習鐵板神數的術師頗友善,他邀我到他的館子替我打了一份鐵板數,我其實當時也沒有求知甚麼,也想不到要問甚麼,經過一輪扣數對六親準確的程序之後,跟著便叫我抄逐年的批條,都是兩句詩的形式。這份批章在家中放了好多年,除了六親數扣準了之後,其他所說,幾乎無一準確。所以也不放在心中。

其他幾次零星的被批算,都是節目中的嘉賓中術師。不是憑看你的相來說幾句, 便是憑你所報的八字,掐手指一算地又散贈幾句,全都無重要意義。
那對我來說,可能還是一種福份。正因為沒有甚麼事情被驚天駭地地批中,所以對術數也沒有甚麼如癡如迷的癮頭,那倒反而令我可以抽離而客觀地看出術數的一些面貌。

我們既不善於處理回憶,對先見更手足無措。

我教一些朋友帶來的學生,頭幾課, 總會有些同學按捺不住要拿一個命盤出來,考考老師的功力。很多時候,那個隱名命盤還是他自己的。

大多數情況底下, 我都會令人失望(也非刻意的) ,而他們也會很快從課堂上消失。這種現象, 反映出一些習術者對術數認識的心理狀態。

他們多是…不懂術數,但想學…
他對一門不懂的學問,卻有一條測試的尺,並且對其充滿自信。
他對這條大概連幼童都容易掌握的尺過份自信到毫無戒心。
他可能以前隨不同的人學過一點術數, 大概還未有人能夠符合他的量尺。
他對以往學術數積留下來的一些理解方式和印象又形成出另一把尺。
他們多是沒有耐性。
他對人開始失卻信心。
他希望先舌嚐一些貨辦,考考老師的功力。

學術數要有「慧根」,但不應抱著一定要有回報的心態。

人生經驗告訴我,人在生活中學到很多東西,都不一定「有用」;但這個看似「冇用」的東西,某些場合時又「實用」非常,這樣看來就是很玄,是老莊思想。

學術數的經驗告訴我,學懂術數,不一定能夠解決當初擬定的術數問題,而是學懂了如何解決眾多人生所遇到的難題;這些人生難題或許是心理學家可以解決的。

世上沒有全知的術數師,包括筆者在內,因為推算的結果可能不止一個;當術數師大意、精神不集中,或許太主觀,將自己既定的價值觀強加於事件上,就會出現偏差,畢竟大部份術數師是人,不是聖經所說的先知,或是歷代出現的半仙。

如果你懂術數,你不能夠慫恿朋友對你經常地、無條件地信任和倚賴,因為你這樣做,是在搧動朋友走向沉溺於一些他毫無認識、毫無約制標準的東西,並且弱化了他原有的理性能力。

筆者教朋友術數多年,至今還不能夠掌上起盤,手上飛星,也從無掐指一算的功架,那是因為我從來未遇過在崇光百貨公司門前碰上朋友,而被他要求即場算命的場面,也害羞於風花雪月場合中會被群雌粥粥追問前程姻緣。

術數是一門為己謀而不為人謀的學問,你學懂之後,你明白了術數系統的運作原理,知道它的功能在那里,能處理的範圍約有多闊,能為自己的人生文章作些修辭和潤飾,便算是文責自負了。

為不解術數的別人謀,則對方必然無理性思想上的參與角色,那是知與不知者的不平等關係,是在這條題目上的智與愚患的擊殺關係,也是心術不良的習術者最喜歡在第一時間確立制高點的一種剝奪關係。

我們的理性功能一般只足以處理一些眼下的事,有時便連過去了的事也處理不來, 有人為過去的光榮終日緬懷,也有人因過去的創痛久治不癒,這都足以令人目下事忙, 我們甚至不善於處理回憶。

對於一些情商脆弱的人, 你給他太多的先見, 往往還要令他手足無措。情商高潔者, 似乎又不太用得著我們這些不明底里的術師。
所以,西方稱算命者為soothsayer,倒是一語中的, 畢竟, 太陽明天還是一定會從東方昇起的。

學懂術數,忘記坊間對術數的吹噓;要忘記利用術數漁色漁利,記住它的局限性。亭老精於術數,很用心研究,但他不相信宿命;他花更多時間研究佛學,因為他相信要解決人生問題,佛學比術數有效。舉例如果你能夠預測某種惡果將於未來發生,若能堅持依佛法修行,善緣具足,惡緣不生,則自能會善因生善果,而惡因則不起,由是命運便發生改變;正如佛家所說:重業輕報,亦是算命師常說的:趨吉避凶。